“如果我的说辞含糊不清又怎么样？如果我喝醉了，我有权利说话含糊不清呀！”
“关键是——当然，你是否人在克拉克酒吧或其他某个地方并不重要——你和谁碰了面，还跟他说你隔天要前往缅因州。你自己一定认为这事很好笑，你父亲竟在你离开的同一天夜里被杀了。”
“我没和谁碰面。请你去调查我认识的每一个人，问他们去吧。”
“你在清晨时分就只是独自四处闲晃到五点过后吗？”
“谁说我过了五点才回到家的？”
“赫伯特呀。赫伯特昨天是这么说的。”
布鲁诺叹了口气。“那他为什么记不得周六所有的事呢？”
“啊，正如我所说，这是记忆的运作方式。记忆消逝——然后又恢复了。我相信你的记忆也会恢复的。同时，我也会陪伴左右。好了，现在你可以走了，查尔斯。”杰勒德随意挥了一下手。
布鲁诺逗留了一会儿，试着想说些话来应对，结果却想不出来，于是走出门去，并想使劲甩上门，但风让他没有得逞。他往回走，穿过秘密侦探局内令人郁闷的寒酸走廊，他接受讯问时曾听见有人从头到尾小心谨慎地敲打打字机的声音，此刻这声音在走廊上听起来更响了——“我们。”杰勒德总是这么说，而他们也全都在这里，在幕后辛苦工作着——他向接待员格林厄姆小姐点头道别，一小时之前他走进来时，她向他表示同情。他一个小时前进来时是多么高兴，当时心中决定不让杰勒德激怒他，现在呢——杰勒德嘲笑他和他母亲时，他永远无法控制他的脾气，他也索性承认此事。那又怎么样呢？他们打算对他怎么样？警方掌握了杀人凶手的什么线索呢？只不过是错误的线索。
盖伊！布鲁诺满面笑容地搭电梯下楼。在杰勒德的办公室内，他根本没想到盖伊！甚至在杰勒德孜孜追问他周四夜里去哪里时，盖伊也不曾闪现在他脑海里！盖伊！盖伊和他自己！还有谁像他们一样呢？还有谁可与他们相争呢？他渴望盖伊现在能和他在一起。他会紧握住盖伊的手，世上其余的事都去见鬼吧！他们的卓功伟绩无人可比！像船过水无痕般！像两道稍纵即逝的赤色火焰，只留下众人呆立原地，心想着他们是否真的亲眼看见这火焰。他记得曾读过一首诗，诗中所言就是他所说的意思。他想这首诗仍安放在他通讯录中的一个夹套里。于是他匆匆走进华尔街巷子里的一家酒吧，叫了一杯酒，从通讯录的夹套内取出一小张纸。这是他读大学时从一本诗集上撕下来的。
呆滞的目光
瓦切尔·林赛[16]
且莫让年轻人在大显身手、创造奇迹之前，
就被压得透不过气来。
这世界摧残自己的孩子，真是罪孽，
穷苦人似牛马，步履蹒跚，目光发呆。
可怕的不是他们食不果腹，而是在饥饿中失去了梦；
可怕的不是他们辛勤耕种，而是他们难得收获；
可怕的不是他们侍候别人，而是没有神灵可以侍奉；
可怕的不是他们难免一死，而是死得像头动物。
他跟盖伊可不是目光发呆。现在他和盖伊不会死得像头动物。他们会有所收获。如果盖伊肯接受，他还会给他些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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